第四阶段
根据西方史料记载:公元前53年,罗马三巨头之一克拉苏决定向东扩展实力范围,亲率7个军团征战安息帝国。罗马军队一开始屡战屡胜,却在卡莱战役中遭到安息军队埋伏,死伤惨重。克拉苏长子率领第一军团突破安息军队封锁线(一说普布留斯被俘,后来率第一军团逃脱),但第一军团之后没有再回到罗马,不知所踨。公元前20年,罗马和安息签订和约,罗马要求安息遣返卡莱战役的战俘,才得知第一军团已经失踪。
陈正义大胆推测:第一军团逃出安息后一路向东逃亡,进入匈奴人的领地,后来并且效忠匈奴,直到再后来被匈奴派出与汉朝军队交战。甘延寿,陈汤带回汉朝的俘虏正是失踪的古罗马第一军团,今天居住在者来寨的正是他们的后裔。
假说破解
骊靬人为罗马人后裔的假说因其剧情离奇与浪漫色彩,在网络上颇受欢迎,但是历史文献与科学检定皆否认此假说。台湾学者杨希枚就于1969年在台湾《书目季刊》上发表《评德效骞的〈古代中国境内一个罗马人的城市〉》,对德氏一些牵强之辞进行驳议。因为骊靬作为地名早在西元前60年前就已经出现,早于克拉苏被击败的年代,不可能是为安置俘虏而取的名。
希腊词开头音节在中亚语言中常被省略,亚历山大里亚在中亚语读音“坎大哈”,不会是骊靬的音转,非名字来源。骊靬也可称犁靬,指古国塞琉西亚。塞琉西亚的希腊文作Σελεύκεια,读音若“塞犁靬”则很有可能与汉文一样读作“黎轩”或“犁靬”。
陈汤攻杀郅支单于是西元前36年,离卡莱战役已经接近20年,《汉书》〈陈汤传〉:“凡斩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级,生虏百四十五人,降虏千余人,赋予城郭诸国所发十五王。”由此可见,陈汤已经将虏获分给了协助汉军作战的15座西域国家,根本没记载带回汉朝,何况是骊靬。
鱼鳞阵也并非罗马军队特有的龟甲阵,中国使用这种队形作战的时间远远早于罗马。《左传》鲁桓公五年(西元前707年)“原繁、高梁弥以中军奉(郑庄)公,为鱼丽之阵,先偏后伍,伍承弥缝。”硬说“鱼鳞阵”是古罗马时期的“龟甲阵”,并以此为依据判断罗马军队曾来到中国,实显牵强。
城外有重木城的防城工事也并非由罗马传入中亚的,中亚地区早已有之。
牛崇拜也非罗马文化。祭牛、斗牛是农耕民族普遍风俗。春秋初年,秦文公建怒特祠,用于祭祀牛神。今天的浙江金华等地以及苗族、彝族、黎族、侗族、布依族、回族等少数民族也都有斗牛活动,多数是以牛与牛相斗,日本、韩国皆有斗牛。而在国外,既有近东地区的牛祭,又有源于爱琴海东部的公牛崇拜,还有被称为西班牙国术的骑士斗牛,但唯独古罗马既没有牛崇拜,也没有斗牛之俗,只是人斗兽和人斗人。所以说者来寨村民对牛的崇拜是古罗马人在此居住后的遗俗完全不能成立。
埋葬先人以头朝西,也非纪念罗马,中国古文化埋葬多半是头朝西,表示灵魂寄托西方的意思。
2007年科学家也通过对当地人的遗传鉴定后,发现其Y染色体多为东亚本地固有类型,且大部分单倍型和罗马人没有关系,并指出报道当地人的脱氧核糖核酸有罗马血统的新闻为假新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刘国鹏就曾经撰文介绍国际知名汉学家白佐良的观点,认为“罗马军团流落中国”之说是各路新闻媒体争相抛售的报道,而千篇一律的新闻报道也正说明其缺乏足够的科学和文献支持。
德效骞的观点一经提出立即遭到很多史学家的反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后续的研究。1989年,兰州大学历史系教师陈正义与兰州大学的英语外教澳大利亚学者大卫·哈里斯、俄语外教苏联学者弗·维·瓦谢尼金及西北民族学院(现西北民族大学)的关意权教授,赞同德效骞的观点。此假说经过海内外媒体的传播,立即成一个热门话题,并为为骊靬村带来巨大的观光收入。
但是,这四位学者并不是该领域的专家,从未发表过相关学术论文。陈正义写的书《骊靬绝唱——最后的古罗马人之谜》,仅一本通俗读物。虽然陈正义在书中宣称以可靠的史料写成,却在关键之处率意敷衍联缀、想象,全非严肃的历史学论著。兰州大学历史学院汪受宽教授认为有关说法大有越炒越热的劲头,并担忧如果学术争论受到经济利益的干扰,出现歪曲甚至编造历史的情况,那么无论是专家学者还是媒体都将陷入一场道德危机。